此刻秦凌的大脑有些接受不能，这些事情他以为自己做得天衣无缝，没想到时卿暖竟然桩桩件件都知道得如此详细。
这个看起来不过十七八的小丫头，究竟藏着多深的城府和心机，才能如此不着痕迹地将他查了个干净透彻。
这还是第一次，他感受到被人扒光的恐惧，上一次体会这种无力感，还是在十九年前，他被秦学文强制带回秦家的时候。
他以为自己已经强大到无所不能，没怎么也想到竟然会栽在一个小丫头手上。
秦凌半垂着眼，幽深如夜的冷眸微微舒展，他唇边勾起一抹苦涩，声音无力地问道，“你是什么时候察觉的？”
“非要追究的话，应该是在秦越和沈子墨签约那天吧！那天你就在窗外，眼睁睁看着他们达成了合作却无动于衷。也或许更早...”时卿暖稍稍抬了抬下巴，若无其事地回忆着。
“第一次在秦家见你的时候，只是擦肩而过，我那时还不太清楚，你是秦家继承人，是外人口中艳羡的天之骄子，可你周身却散发着一股极强极冷的防御力，像是随时准备要人命似的。”
“如果你在秦家真的过得好，你就不该是这种阴翳冷漠的性格才对。十九年前，你十岁，即便对尚未出生的秦越没有感情，对你们的母亲也该有很深的印象才是。”
秦凌苦笑了下，挺直的脊背在此刻松了下来，眼眸落寞悲恸，“你说的没错，我记得她，并且永远也不可能忘。”
那是他母亲，是他此生至亲至爱之人。
“那个时候，回秦家生活并不是我的本意，我想留在她身边的，可秦家那老太婆非不肯，强行将我和秦修带走。我反抗过，也挣扎过，可那时候的我太弱小了...”
“直到后来，无意间听到她离世的消息，我才知道一切都晚了，无论我做多大的努力都无法挽救了。”
他的嗓音微微沙哑，漆黑如黑曜石的眸子闪着冷光，低沉的尾音缠绕着深深的遗憾和悔恨。
“那秦越呢？至少你不该对她这么冷漠，你作为哥哥，难道不该守在她身边好好保护她吗？你可知道她...”时卿暖顿了顿，“她一直觉得你讨厌她。”
上一世的经历在秦越心里埋下了一颗仇恨的种子，秦家人每伤害她一次，这颗种子就会慢慢破芽，复仇只是治标不治本，她依旧会活在被抛弃的阴影中。
秦凌的眸色沉了沉，声音有些哽，“我知道，我当然知道。可我若是不冷落她、疏远她，她又怎么会心甘情愿地离开秦家这个狼虎窝，秦家没人会真心待她，去傅家，至少还有傅云深能护住她。”
所有的仇恨就让他一个人来扛，该和秦家算的账就由他亲手一笔一笔地跟他们清算，疏远冷落秦越，将她送去傅家，已经是他能想到的最好的办法了。
时卿暖冷哼一声，不认同他的话，“说得轻巧，你以为秦越去了傅家，秦家的人就能放过她了，你可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再者说了，那傅家，你怎么就知道不是另一个龙潭虎穴呢！”
就傅云深那傻叉，上辈子也不知道去干嘛去了，媳妇儿都被人丢海里了，人都凉透了他才跑出来装深情，有个屁用。
“我私下调查过了，傅云深的确钟情小越，一定会好好待她的。”秦凌解释道。
“她该有更幸福美好的生活，我不能让她也活在仇恨的痛苦之中，我不会原谅秦学文当初抛下她们，更不会可能原谅那老太婆强行将我带回秦家，尤其是林湘云这个贱女人，若不是她当初...唔...”
秦凌愤慨的话还没说完，便被时卿暖一手捏住了下巴，秦凌惊愕地瞪着眼睛看她，嘴巴被捏成了嘟嘟唇，搞笑中透着几分可爱。
“腻干麻？”秦凌含糊出声。
时卿暖侧头看了眼洗手间的方向，低头在他耳边小声提醒，“秦越在里面，不该她听的话，最好别乱说。”
秦凌眨巴了下眼睛，表示听懂。
时卿暖立刻松了手，从茶几上扯了湿纸巾擦手。
秦凌揉了揉被她捏疼的下巴，瞧着神情略带一丝嫌弃的时卿暖，这个柔柔弱弱的小丫头，怎么手劲儿比男人还大。
他立即调整了自己的表情，看向洗手间的方向，表情凝着。
当年秦学文抛妻弃子，已经在秦越心里留下了很深的创伤，若是再知晓母亲离世的真相，怕是会承受不住的。
秦凌回头看向时卿暖，然后刻意大声问道，“秦越呢？我三个亿也花出去了，总得让我亲眼见一下人是否平安吧！”
这时，洗手间的门突然被打开，早已经哭得稀里哗啦的秦越从里面走出来，秦凌见状小小地惊了一下。
“小越你...你哭什么啊？”
“大哥，对不起，是我错怪你了。”秦越朝着秦凌的身边冲了过去，整个人扑倒在他怀里。
若不是暖暖安排这一出绑架勒索的戏码，她可能永远也不会知道，她大哥冷漠背后的真相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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