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芒芒没有立即回答，她试图挣扎了一下，然而她虽然醒过来了，但药劲还没有彻底消失，身体仍旧酸软无力。
根本就不可能挣开那粗厚的绳子。
她的视线落到昏睡着的宋止脸上片刻，又转到了那炸弹上不断流失的数字，心底的怨气和不甘止不住地涌了上来。
如果注定要死在这里，那她又何必再在江雾面前演戏！
“我不愿意！”
江雾似是并不意外这个回答，只是眸底多了一抹苦涩，“如果是主人格，你就会愿意，对吧？”
闻言，宋芒芒很平静，仿佛早就料到了。
第二人格的江雾本身就是个敏感多疑的人，她从未想过能够很长时间骗到他。
他知道了，也很合理。
不然，他就不会问出，是否会陪着他一起死这样的话了。
她唯一猜不出来的是，他从什么时候看出来了。
宋芒芒张口，到底还是问出了声，“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什么时候知道的啊……
或许从一开始，他就知道了。
她的演技再好，可她喜不喜欢他，他又不是感觉不到。
说到底了，还是自欺欺人罢了。
就是想赌一把，如果他接着主人格的身份，她会不会……喜欢他一点？
江雾并未回答她的问题，而是又道：“此时此刻，我希望你继续骗我。”
“……”
欺骗别人本身就是一件错的事情，但宋芒芒对江雾也没有什么负罪感，毕竟他们从一开始就是敌对的。
他不也同样想要以欺骗她来获得她的信任。
宋芒芒抿唇，“都到了这一步了，我们之间没有必要再伪装……”
江雾打断她，追问：“你是真不明白我的意思，还是装听不懂？”
宋芒芒沉默了。
她又不是笨蛋，哪能不懂他的话外之音。
他希望她继续骗他，不就是希望……她是真的喜欢他么……
其实她真的挺诧异的，也很不理解。
他从开始就想要置她于死地，什么时候变成了……这样的感情？
江雾的声音继续响起，“如果从一开始，这个身体就是我在主宰，你会喜欢我吗？会像喜欢主人格一样，喜欢我吗？”
他们是背对着背的，宋芒芒看不到他现在是什么表情，她也难以想象他会以怎么样的表情问出这样的话。
情情爱爱与他，总是不相符合。
他给她的印象，一直都是冷酷无情，甚至冷漠冷血。
宋芒芒倒是认真地想了想，然后认真地回，“不会。”
如果初见的时候，江雾就是这样阴鸷冷血的性格，她肯定不会喜欢的。
她喜欢的江雾，虽然沉默寡言，但骨子里是个非常温柔的男人，他不善表达，可他会做很多让她感动的事情，每个细节都让她心动。
她臣服于温柔。
江雾自嘲一笑，“我刚才不是说了吗，希望你继续骗我。”
“你为什么不再多骗我一下，没准能哄得我……愿意救你呢？”
宋芒芒反问，“你不是说没有办法吗？”
否则，谁乐意在这里等死？
那边的炸弹，不知不觉已经剩下最后十分钟了。
江雾沉默了几秒，才道：“爱的力量，往往能创造奇迹。”
主人格在他身体里安分沉睡了三年，不还是被她唤醒了吗？
“你说一句你喜欢我，我就有办法。”
宋芒芒不知道他到底是在逗着她玩，还是说真的，但万一是真的呢？那就是有一线生机。
其实一句话的事情，反正也不会走心，说也无所谓。
但话到了嘴边，她就是没有办法张开口。
她这个人，其实真的挺较真儿的，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明确到无法说谎。
江雾等了约莫一分钟，又扯出一抹笑。
“宋芒芒，你有性格，不愧是……我唯一另眼相看的女人。”
他从未考虑过感情的问题，他也不认为他会被任何感情牵绊，他的骨子里冷漠嗜血，他一直都很清楚的。
所以……他无所谓娶谁。
那时候是周怡唤醒他的，周怡能为他压制体内的主人格，周怡想要留在他身边，他就答应了。
直至遇到了宋芒芒。
她不过一句话：你活着，真好，就触动了他的心。
没有人欢迎过他来到这个世界，他作为束缚在别人身体里的灵魂，如果不是被唤醒，他一辈子都只能困在黑暗里。
唤醒他的周怡，背后操控的江临等人，他们要的不过是和主人格博弈，也不是仅仅为了他这个灵魂。
哪怕当时宋芒芒也是在演戏，但只有她，说出了这样的话。
嘀嘀嘀的声音在耳边响着，江雾扫了一眼那边的时间。
剩下最后五分钟。
既然活着得不到这个女人，一起死去，似乎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他哑声道：“宋芒芒，你不肯说，那就只能陪我一起死了，也许下辈子……我会先遇见你。”
下辈子，他可以拥有自己独立的身体和人格，那么……他应该会长成宋芒芒喜欢的样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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