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
杀戮。
断肢。
残骸。
于遗迹厮杀的试炼者仅有十数人，眼前带来的震撼却胜过千军万马。
常人比不得修士。
由于常人躯体的要害颇多，加之当下的医治水平匮乏，一些贯穿或割喉的‘小伤’很容易致命。倘若没有割首记功，或者特殊的上峰指令，战场厮杀多能保持尸体的完整，看着不怎么惊悚。
而对于修士。
特别是修为高深的。
一些普通致命伤已经不那么致命，比如割喉、刺穿脏腑、噶腰子之类的重伤，只要能及时吞服灵丹或运功疗伤，活下来的可能性非常大。
据说修炼某些秘术，或者修为境界达到筑基期，更可断肢重生、神魂夺舍。为了杜绝后患，修士之间的厮杀往往下手比较狠，斩首、穿心、破气海都是小儿科，碎尸、挫骨扬灰也稀松平常。
所以。
这里死状繁多。
最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名穿着尸傀宗服饰的女修。
她的脑袋劈掉一半。
半张俏脸还挂着迷惘和惊恐，仿佛她在濒死的瞬间恢复了神智。
这不算什么。
此女的心口、气海皆被洞穿，脖颈被斩断小半，可以说，她的每处要害都‘照顾’得非常周到。
并且。
在此女的身旁，一具炼尸大卸八块，很难拼凑出人形。
由此可见。
这名尸傀宗弟子的对手心细如发，完全杜绝了此女存活的希望。
类似情形还有许多。
就拿洞口处。
王浩看到了一张熟悉面孔。
之前见过的巨剑门赵百里，死状也好不到哪儿去，简直称得上惨不忍睹。
他的眉心有一个小指粗细的小洞，一对眼睛被生生剜掉，只剩下两个血窟窿，双臂齐肩而断，胸腔更被完全掏空，只能看到空荡荡的、惨白的两排肋骨。
王浩身形闪动。
往一具具尸体查看过去，很快，他得出一个结论。
最后的幸存者要么是意识清醒的白发老妪等人，要么是某个恢复神智的试炼者，因为这里的死者身上，都翻不到储物袋等物，很可能是被幸存者收走。
至于活人的气息……
是在洞内。
而且数量不在少数。
“会是谁呢？”
王浩心念一动，便试着沟通炼尸竹竿。
这是下意识的尝试，毕竟场面这般狼藉，不管青袍女子和师姑谁胜谁负，秦老婆娘有没有得逞，竹竿这具炼尸‘活’下来的机会非常渺茫。
令他意外的。
炼尸竹竿仍在！
王浩能清晰感知到，那祭炼的烙印没有遭受任何破坏，并且它就在洞内深处，甚至连位置都不曾变化。
“难道洞里有变故？”
“亦或者……”
斟酌再三，王浩从储物袋取出黑纱斗笠戴好，再翻出了一只傀儡小龟，对着它一番摆弄，再换上一块下品灵石，便把它轻轻放在地面。
自打有了炼尸。
在傀儡一道，王浩没以前那般上心，因为傀儡能做到的，炼尸同样能做到，而且更加灵活便捷。现在存留的傀儡不多，这也算压箱底的两件之一。
在意念驱动下。
这只傀儡小龟飞快迈动四肢，数息后，就穿越坑洼的碎石，翻进昏黑的洞口中。当它进到稍深处，伴随着遥遥催发，就听轰地一声，傀儡怦然自爆。
有山洞回响的加成。
这种动静足以让活着的人都听到，也足以混淆视听。
趁这机会。
王浩闪身掠进洞内，并第一时间贴向右侧的岩壁，向附近和远处打量。
洞内青烟弥漫。
所以。
一切皆朦胧难辨，即便有荧石的照亮，也看得不甚分明。
傀儡小龟的身上装载了一颗灰黑炸丸，此物是王浩突发奇想，将数种能生出浓烟的药粉、硝石、木炭、颜料等物混合在一起，制成的特殊‘烟雾弹’。
作用不难猜。
纯粹是掩人耳目。
有此遮掩视线，遁进洞内而被发现的几率就进一步降低。
朦胧之中。
王浩最先看向深处。
也是活人的气息最多、本该是青袍女子盘坐的位置。
果如所料。
他们都在那里！
鹰目汉子、秦老贼婆、柳梦璃、高升和一名面相陌生的阔脸壮汉皆盘坐地上，他们催动各自的法器，一起攻击站立的炼尸竹竿。而在炼尸竹竿的体外，竟扣着一个青赤相间、仿若卵蛋的半透明灵力罩，所有法器都被黏附在表面，进退两难。
活人气息来自五人。
此时的他们萎靡不振，灵力接近枯竭，脸颊和额头苍白骇人。
他们在比拼！
而且局面僵住了！
王浩一眼便认了出来。
再一细看。
这五人中，有两人侧过脸，以眼角瞥向洞口方向，仿佛搜寻是否有人闯入，很明显两人仍有余力。
一个是秦老贼婆。
一个是陌生的阔脸壮汉。
旋即。
两人面露疑惑。
靠着青烟遮挡，加上视角受限，他们并未发现贴壁站立的王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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