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巴扬神灵的神牌啊！”
纳瓦一看到那木牌，便认出了来历：
“巴扬神很灵验的，供奉巴扬神灵的砂楚大法师的庙，就在芒谷！”
有了钱的加持，纳瓦甚至不必人催，就一五一十交代了巴扬神这位“神灵”的过往：
泰兰德信仰自古以来，就深受周边国家影响，佛教、萨满、巫毒、道教……等宗教文化繁复，神灵也各不相同。
而其中最出名，也最受本国人信仰的一位神灵，还是水神娜迦，一种传说里生活在南河河底，生着犄角的巨龙生物。
相传娜迦是湄河的守护神，掌管河流跟降水，能化成人，睡着的时候会显露出狰狞的法相。
她会给信众赐福，也会在受到不恭敬待遇的时候，制造洪水干旱。
但几年前，泰兰德各地陆陆续续出现旱情，又有各种鬼怪作祟，其中有一桩棘手的灵异事件，死了很多人，到最后甚至惊动了军队。
——是一家芒谷的叫作报德的寺庙，庙里暗中经营黑色生意，一边非法堕胎，一边用婴孩尸体制作古曼童。
警方搜查的时候，先是发掘出三百多具婴胎，后来又在地下停尸间发掘出一千六百个发臭的婴儿尸体。
于是，在当地民众的抗议下，就关闭了这家寺庙。
但怪事就是从这个时候开始的。
先是生活在周边的居民，每天都能听见已经关闭的寺庙里，传出非常嘈杂骇人的婴儿哭声。
有人甚至能在家里，看见全身雪白的婴儿影子爬来爬去。
随后，当初主持堕胎手术的十三名医生护士也死于非命，无一例外，全都是被脐带勒死，吊在报德寺庙里面。
于是一些信奉娜迦的信徒，出于对婴孩儿的怜悯跟恐惧，邀请了当地有名的，供奉娜迦女神的大法师处理这件事。
但当天晚上，这位大法师也死在了寺庙里面。
越来越多的人在家里看到婴儿身影，有时候，半夜醒来，甚至能摸到手边冰冰滑滑的婴儿尸体。
死的人太多，官方试图推倒寺庙重建，但施工的工人，一启动机器，就头晕目眩，耳鸣心跳，直到离开现场，症状才有所缓解。
官方想尽各种办法，邀请各位大法师降服这些婴灵，可巫毒、萨满、法师、佛教、道教、阴阳师……
各位法师都拿这些婴灵束手无策。
直到有个自称是供奉了真正神灵的大法师，砂楚·宗拉维蒙出现，事情才有了转机。
他对外宣称，泰兰德本地的神灵都已经寂灭，死亡，只有自己供奉的巴扬神灵是真正的神。
当时的巴颂将军听信了他的话，收敛婴灵尸骨，用这些婴儿的尸骨堆砌，在报善寺院原来的地方修建了一座骨塔，供奉上巴扬神的神像。
自那以后，果然不再有婴灵闹事。
但真正把巴扬神推上神坛的，还是一年前的“娜迦沉尸”事件。
娜迦沉尸？
南枝看向秦越，后者想到什么，点点头：
“去年五月三十一日，湄河一段支流发生旱灾，有人在沿岸河底，用机器挖出来一条七十九米的白骨化蛇身，有人说那是娜迦神的尸体。”
——这件事相当轰动，当时还在国际上闹得沸沸扬扬。
“是的，是的，那具骨头是砂楚大法师让人去挖的，那么大的骨头，那么神奇的生物，只可能是娜迦。
大法师说的没错，娜迦女神果然已经寂灭，回归佛国去了。
所以，后来，报善寺也变成了巴扬神灵的庙，大法师受到国王接见，还获取了勋章。”
纳瓦高兴地手舞足蹈：
“巴扬神灵才是真正的神！只要在家里挂上巴扬神灵的神像，常常念诵神名，就不会受到妖鬼的侵扰。
到了夜晚，富人们住在坚不可摧的，豪华的大房间里，我们只要关上灯，不出门，就不会被鬼怪杀掉！
大法师告诉我们，巴扬神，每天镇压妖鬼，耗费法力，待在神国也觉得寂寞，需要娶妻子。
每过一段时间，就要迎娶一个新娘，必须是纯洁无瑕的处子，无论男女，但都要特别漂亮，第一的漂亮。”
听到这，南枝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什么巴扬神，只是意图篡夺神位的邪灵！
她就没听过谁家神灵还要娶妻。
不怕雷劈吗？
纳瓦却毫无察觉，高兴地向两人科普：
“这些新娘，巴扬神灵的新娘，要先由大法师替他们作法，用圣水洁净身体，和巴扬神缔结真正的，婚约。
然后七天，不可以吃东西，直到身体跟灵魂都洁净，就要穿上结婚的衣服，送到婴骨塔去，跟巴扬神灵结合。”
“人七天不吃东西，是会死的。”
秦越眉头紧皱，忍不住出声反驳：“这是犯罪，是披着迷信外衣的犯罪！这样的神灵，也值得你们信仰？”
纳瓦奇怪地看一眼秦越，满不在乎道：
“自从世界变得奇奇怪怪，有的人待在河边会被杀掉，有的人在家里吃饭会死掉，上班会死掉，去医院也会死掉，孩子们上学会死掉，放学路上也会死掉。
这样的情况，供奉巴扬神之后好了很多，只用死掉小小小小人，就能平平安安，为什么不？
况且，那些人又不会真的死，他们去了神国享福，做神灵的妻子，不好吗？”
说罢，他也从衣服下面扯出一件神牌，虔诚亲吻：
“巴扬的神保佑我。
巴扬神灵是伟大的，是厉害的，你们为什么不信华夏的神，让他们保护你们。”
“听说过大禹治水、女娲补天吗？我们华夏人自己就是自己的神。”
南枝拦住还要再说什么的秦越，语气平静：
“有妖鬼，就杀掉它们，华夏的人，可以自己成为神，而我们管这个，叫‘修仙’。”
……
巴扬神绝对是个邪灵没跑了。
普通民众，只看到没有妖魔肆虐，却忽略了更深的东西。
官方蒙蔽下，他们看不到越来越多的死亡人数，也看不到越来越黑暗的天。
用血肉饲养妖魔，无异于养虎为患。
因为这些东西，对血肉的渴望是无止境的，没有办法被填满。
这种渴望，只会滚雪球一样越来越大，越来越大。
就像一只不断承受压力火药桶，直到某天，超过一个阈值，火药桶就会轰然爆炸。
到那个时候，他们迎接的，势必是更为猛烈的反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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