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这些话都是好话。
可也得说，落在卓群的耳朵里，却没法当成好话听了。
因为他现在的处境，多少让他的性情变得有点偏激，烦躁。
而前段时间一直过得太顺，又让他习惯了颐指气使，却早忘了怎么从别人的角度考虑问题。
忘了识趣和给面，是社交中必不可少的美德。
所以卓群从这些话里，透露的众多信息里，在意的只有片面的两点。
一是这些他深深信任的哥们儿们都要离开他了。
二是没人告诉他一声，就都各自找了工作。
自然，伤人的话也就脱口而出了。
“行了，别得便宜卖乖了。下家都找好了还说什么啊？早有预谋，骑驴找马是不是？”
“行，就当我是这头笨驴了。走吧，走吧，我不耽误你们前程。什么同学啊，都他妈狗屁！”
“你们以后绝对都能混上主编、社长，因为你们都够无耻的，我预祝你们前途远大……”
面对愤怒的卓群，面对这么难听的话，那这顿酒还怎么喝啊？
于是大家只能不欢而散，顾维嘉、何旭和李凯都放下酒杯，在卓群不停口的叱责中默默离去。
而他们唯一还能做的，也只能以眼神示意剩下的许云涛来替他们开解几句。
只可惜，就连这最后一个与卓群患难与共的知己也没能劝好他。
甚至就因为许云涛实话实说，规劝的话不受听，反而更激怒了卓群，把他自己在卓群心目中的好感完全毁掉了。
当时他是这么说的。
“卓群，你千万别怪大家。我实话告诉你，他们找的工作，其实工资并不高，比你给的待遇差远了。大家也知道你赚钱有能力。即使公司被封，你日后也一定还能富贵。可问题是人活着不是光为了挣钱啊。”
“我们一路走来，实在太一帆风顺了，这一切就像做梦一样。都是在你的领导下，都是走最近的路。可我们没有付出什么，就从你这里得到了太多的回报。你要明白，越是如此，越难以让人安心。就像我们大伙儿的人生，在你的帮助下做了弊一样。”
“其实这事我们大伙在一起琢磨不是一天两天了。越琢磨吧，就越觉得不是事。我们都觉得再这样下去我们越过越虚幻了，还是应该趁着年轻，去把握一些凭自己本事能做好的，踏踏实实的事儿。说真的，要不是公司出事了，可能我们四个在公司待不到今天，因为大家要走的想法，实际上早于你的麻烦。”
“另外，我不得不说，绿龙的案子也给了大伙儿很大的触动。我们完全相信你的人品，相信你的许诺。可问题是这种筹集资金的方式是不是有问题呢？这样的急功近利把人的贪心都调动起来了。没有人比我们几个更理解老人为什么会上当。”
“所以在看到那些被骗老人的惨状时，我们也不免扪心自问，我们会不会上当？问自己假如你的投资有了问题，我们的客户会不会像这些被骗的人一样凄凉。而不管我们自己愿不愿意承认。我们都不能否认，我们过去干的事，至少对社会存在不少的负面效应。真要让人效仿，就会……”
“砰”的一声，卓群摔了杯子。
他阴着脸站了起来，指着许云涛的鼻子破口大骂。
“够了！你他妈是在教训我吗？你倒是他妈正义凛然啊，忘了当初你们拿钱的时候，都是怎么拍我马屁了吧。”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都是勾好的。他们走了给你探路，你留下来给他们托底是不是？他们都走了，你留下当好人吗？”
“你们配合的倒好啊。滚吧，你也滚。老子不需要你们了，吃饱了骂厨子的东西！没有我，你们什么也不是，什么也不是！”
“记住了，你们都一样。本身就是一群废物！只配听人吆喝，挣几千工资的废物！买不起房、也买不起车的废物！我倒要看看，离开我你们到底能活成什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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