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头一点头，叶步清就知道自己押对宝了。
什么人会在实验田边上说涮豌豆苗吃啊？一个德高望重的老医生手握大额退休金为啥非要跑来种地听人埋汰啊？
叶步清有意要把这顿饭弄的隆重一点，在仓库找了一圈，挑出一张火锅店用的，中间挖孔，底下烧炭的桌子，上面配套的火锅和餐具叶步清回城邦在厨房里冲了个干净，顺道把中午用过的餐具洗了一遍。
小料叶步清也准备了很多，十几碗放在托盘上，那是照着海底捞的标准去的，小菜都有三样。
一切准备就绪，叶步清把东西都收进了仓库保鲜。
约定的时间在五点，叶步清重新将准备好的东西取出，桌子正中间架上锅，放入底料，烧好的碳在底下慢慢地燃着，门外的脚步声响起时，一锅汤正好沸腾。
赵医生还戴着口罩，里面套了件羽绒夹克，脱了实验室的白褂之后露出的身形更显瘦削。
叶步清开门把人请入，赵医生倒是适应良好，看见桌上两只空碗，拿来一只就去给自己打小料。
她刚拿了另一只空碗追过去，就看见赵医生往碗里加了三大勺香油，然后手不带停的加蒜泥和香菜，最后一勺小葱堆得冒尖，赵医生收手了。
“……”叶步清看着老头拿筷子将碗里那么大一堆东西拌匀了，夹了一筷子混合物塞进嘴里，发出一声满足地哼哼。
“什么味道啊这……”叶步清想象不出一大碗香油拌出来的东西会是什么口感，脸都皱起来了，问赵医生。
“地道，就是这个味！”赵医生第一次言语如此活泼，感情饱满的一顿称赞。
叶步清不信，叶步清转身，按自己的口味迅速调好味碟入座，只是她怎么觉得对面那老头看向她花里胡哨的碗时眼里竟然十分不屑？？
“下午说的事情考虑的怎么样了？”叶步清边往锅里下肉，边抬眼觑老头的表情。
人家一筷子接一筷子的往锅里下肉卷，正是吃得欢快的时候。
“赵医生，您有什么顾虑千万要说，我这边是真心实意地想请您当家庭医生，工作轻松，房子也给您配，吃喝上标准都按最好的来，病人真不能等的。”叶步清又说。
“我们基地有很多年轻医生都不错。”赵医生在吃东西的间隙里回了这么一句。
“您还是不愿意去？”叶步清问。
“我的菜还没长好呢。”老头模模糊糊这么嘟囔道。
这时候桌上还都是肉菜，叶步清在桌上摆满了各类肉卷，现在已经被吃的七七八八，想到菜，叶步清回忆起第一次看见赵医生的时候他拿手掐豌豆苗的画面，起身离席，没一会儿端回来满满一盆青菜，各类时蔬种类丰富，青翠或嫩黄的挤在一起看起来相当的喜人。
“之前忘了拿过来的……”叶步清把不小的一个塑料盆递过去。
赵医生浑身一僵，伸手将盆接过，不知道怎么忽然悲从中来，两只眼睛竟然湿润了。
“你这，你哪来这么多青菜？”赵正光边问，边扫过盆里内容。
“跟我走，这些都随便吃的，您拿来喂兔子都没人管您。”叶步清扯唇笑笑。
赵医生盯着盆里看了好几分钟，终于伸出一只手，从盆里挑出一段嫩生生的豌豆尖尖来，对着叶步清扬了扬，“我老伴半年前走的，走之前和我念叨了半个月的火锅，她贪嘴、好吃，年轻那会儿最喜欢的就是这个。”
此话一出，围在赵医生身上的疑云才散开。
“所以您去种菜是想弥补老太太？”叶步清猜。
“那不是，那是我也想吃。”
？
原本温情的画风急转直下，叶步清甚至觉得自己幻听到了什么裂开的声音，不可置信的发出一声疑问，“啊？”
“两个好吃鬼碰到一起了，这有什么不明白的？”桌子对面的赵医生早已恢复原样，一盆菜下了大半进锅里，“她走的早吃不上，我就替她多吃点咯！”
？
叶步清闭了闭眼睛，睁开又闭上，怎么想怎么觉得这个画面和之前有点脱节了。
不是，这老头怎么回事啊？不是刚刚还在打感情牌？现在是不是吃的有点太香了？
刚这么想，叶步清眼睁睁看着老头夹了一筷子刚刚浸到汤里烫到变色的生菜出来塞嘴里吃了，烫的额头都出了一层汗，脸颊都被水汽蒸红了。
“跟你走真能天天吃这个呢？”赵医生头也不抬地问。
“啊？是啊，你，不是，您，您不种菜了？”叶步清难以置信地问道。
“能直接吃谁还种那破菜。”赵医生甩出这么一句。
“……”
叶步清嘴角抽搐，对国医圣手的尊重一层层被这火锅的热度给烫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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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头名叫赵正光，真正的国际名医，一顿火锅，赵老先生果断地投诚了，还主动表示自己儿子就在川军基地工作，带不带走都行，不用管他死活。
瞧这爹当的真豁达……
叶步清吐槽了一夜，晚上睡在房间的床上，闻着空气中没有散去的火锅味，眼前全是赵老先生拿着筷子嗦菜嗦得风生水起，汤汁四溅的样子。
怪不得人家都说大人物都有怪癖，老头还真是——！
叶步清点到为止，剩下的憋在心里没有说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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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孟军说了第二天会派人教叶步清直升机的驾驶知识，其实叶步清没打算自己真能学会，只是想看看能不能熟悉一下构造而已。
叶步清和两名老师汇合在一起，一开始，叶步清先提出起飞兜一圈。
坐在直升机内，带着降噪耳机，叶步清看着下方逐渐变小的各类建筑和植被，眯起眼，看向远处一大片黄色的荒地。
她拍了拍前面人的肩膀，扯着嗓子问，“那是什么地方！”
一开始对方没听清楚，叶步清又拉长语调重复了一遍，“我说，那是——什——么——地——方——！”
对方看着她的口型，终于领会了，也扯着嗓子告诉她，“那是游牧民族的地盘！快跨省了！”
跨省？
叶步清猛地回头，盯着那块黄色，过了半晌，她再次拍前面那人的肩膀，说，“带我去那儿！”
这次对方一次就听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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