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烟罗能看的出，这十七皇子对萧九宴满是依赖和信任。
两人毕竟是手足，且十七皇子还是个孩子，皇后做的事也不该牵扯到他身上。
“阿晏，十七殿下想留在此处，便让他待会儿吧。”
顾烟罗开口，她这温柔的话语一出，十七皇子的眸子晶晶亮起，他小脸上挂着大大的笑意，“嫂嫂真好！”
萧九宴无奈，如今十七偏要赖在他的东宫，他若不想留，便只能提溜着把人扔出去，小孩子想法简单，心思脆弱，说不定还要崩溃。
真是麻烦。
罢了。
萧九宴懒得再计较，他把十七皇子放下来。
他还有政事要处理，但又不想顾烟罗离开，便命常柏去传些果脯蜜饯来，让顾烟罗留在书房内陪他。
顾烟罗和十七皇子坐在书房窗子旁的软榻上，明月把果脯送上来后，顾烟罗往十七皇子的面前推了推，“十七弟喜欢哪个口味？”
十七皇子圆溜溜的眼睛盯着果脯看，他歪着脑袋，认真考虑半晌，“嫂嫂，十七喜欢这个桃脯肉！”
“那你就吃这个。”
“不可。”十七皇子肉乎乎的小手快要捏到那桃脯时，萧九宴寒凉的声音骤然响起。
顾烟罗抬眼看去，就听萧九宴道，“你桃子过敏，吃下桃脯若出了事，母后就要借机欺负你嫂嫂。”
十七皇子愣住，他不记得自己桃子过敏，他已经许久没吃过果脯了，母后知道他喜欢吃果脯，给他定下规矩，学业不成，不准吃。
但他脑袋不灵光，皇后给他立下的目标都没能达成，所以很久没碰过，也就忘记了自己上次吃果脯肉浑身发痒难受的感觉。
可是……
“十七吃桃脯，母后为何要借机欺负嫂嫂？”
萧九宴绷唇，“因为母后是坏人。”
萧九宴这话说的直白，他话音落下，顾烟罗清楚看到，十七皇子的眸光黯淡几分，他低垂着小脑袋，认真沉思了半晌，“太子哥哥，等十七长大了，就不让母后欺负你跟嫂嫂，好不好？”
顾烟罗心头微软。
她没料到十七皇子竟是这般谨慎小心的性子。
她还以为，身为皇子，性子总该是骄纵的，萧九宴说这样直白难听的话，他应该会不满地跟萧九宴对峙，说他的母后是好人。
可他却说出这样一番话。
是不是在十七皇子的心目中，他也觉得皇后是坏人？
这个想法让顾烟罗心中很不是滋味。
一个六七岁的小孩子，竟然已经意识到自己的母后不是好人，皇后究竟对十七皇子做过什么？
顾烟罗轻轻吐出一口气，“阿晏，十七弟终究是无辜的，你别说这样冷硬的话，他心中肯定不是滋味。”
顾烟罗这话一出，原本就失落的十七皇子，鼻尖一酸，感觉眼泪要掉下来。
他挥动着小短腿，从座椅上跳下来，走到顾烟罗的身前，二话不说扑进她怀中。
十七皇子也没说话，短短的小手紧紧抱住顾烟罗的腰，贴在她的怀中。
顾烟罗一时心中复杂。
她抬起手，轻轻揉了揉十七皇子的脑袋，“有嫂嫂在。”
萧九宴看着依偎在一处的两人，他眸光渐渐幽深几分。
他与十七皇子，从出生起，便注定不是一条路上的人，如今付出的感情，都会给未来埋下伤心的种子。
倒不如不曾开始。
“阿晏，我知道你心中的想法，但如今的十七弟还小，他甚至不能理解皇后与我们之间的斗争，如今看来，皇后从未在意过十七弟的想法，若我们也如皇后一样强势霸道，岂不与皇后如出一辙？他首先是自己，然后才是皇后的儿子。”
萧九宴知道顾烟罗的想法，但他心疼顾烟罗，怕顾烟罗以后会失望。
“你放心，我有分寸。”顾烟罗抬眼道，亲疏远近她心中还是有分寸的。
十七皇子在东宫待了不到半个时辰，伺候他的宫婢就寻到了东宫，慌张道，“十七殿下，皇后正着急寻你，殿下快些跟奴婢回去吧！”
十七皇子原本还兴致盎然，与顾烟罗一同研究九连环，听到宫婢的声音，小脸顿时垮了下来，“我不走！”
“殿下！”宫婢快要急哭了，“若殿下不跟奴婢回去，被皇后娘娘知道，奴婢又要被皇后娘娘打板子了……”
一说这话，十七皇子坚定的念头就游移不定起来。
他不想因为自己连累到别人。
每次他来找太子哥哥，陪他来的宫人们都会被母后教训，所以他都偷偷来，没想到这样母后还是会教训他们。
十七皇子为难地纠结半晌，他抬起眼睛，失落道，“太子妃嫂嫂，等十七有时间再来寻你，今日十七就先走了。”
顾烟罗看他这般懂事，点头道，“嗯，别让他们担心。”
“太子哥哥，十七改日再来找你。”
萧九宴依旧冷着脸，“走吧。”
顾烟罗送十七皇子到门口。
目送宫婢牵着十七皇子的手走出东宫。
“无论我们对他多好，在皇后的眼中，都是蓄意谋害。”萧九宴从身后走近。
“人活一世，懒得计较旁人如何说，无愧于心就好。”顾烟罗轻声道。
方才她跟十七皇子简单聊了几句，便明白了十七皇子为何喜欢黏着萧九宴。
对十七皇子来说，萧九宴这里是他唯一能放松的地方。
太子哥哥虽然总是冷冰冰的，却从来不会贬低他。
也不会用戒尺抽打他的掌心，不会骂他是扶不上墙的烂泥，更不会逼他做不喜欢做的事情。
十七皇子跟着宫婢回到皇后宫中时，皇后正阴沉着脸，手中还捏着戒尺。
十七皇子看到那戒尺，他小身板瑟缩一下，小心翼翼走到皇后的面前，“儿、儿臣参见母后。”
“你还有脸回来？”皇后厉声喝道。
十七皇子被吓得身子一抖，他努力稳定住身子，走上前，“母后，儿臣、儿臣不过是……”
他解释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皇后打断，“你狡辩什么？本宫多少次告诉你离太子远一点？你为何还要腆着脸去找他？萧煜，你没有自尊的吗，就这么想让太子嘲笑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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